长期在山林里工作,郭志宏习惯了“鸟鸣山更幽”的清净,人多时反而会觉得局促。
六盘山林业局野生动物收容救护中心位于六盘山腹地王化南护林点,只有一条砂石路能够通达。成立于2022年,有几间宿舍、厨房、孵化室和小小的展厅。一排低矮的平房坐落在山腰,四周群山峻岭环绕,进入夏季,目光所及皆是翠绿。
郭志宏是收容救护中心负责人,个子不高,皮肤黝黑。1999年从固原农校林学专业毕业后,就踏入林业部门工作,植过树、护过林,现在又是一名动物医生。他和爱徒罗宗虎、陈文科工作、生活在这里,以山林为家、与野生动物相伴。
每天清晨,他们都是在鸟儿的欢叫声中起床,第一件事,就是先去门前不远处的兽笼鸟笼看看。这里最近收容着一只豹猫和几只雕鸮、雕、隼、鵟等猛禽。
六盘山林业局野生动物收容救护中心位于六盘山腹地,绿意环绕 本报记者 王 曦 摄
“他们看上去形态可掬,实际上非常凶猛,都是肉食动物。”郭志宏介绍,兽笼和鸟笼根据动物生活习性建造,有的堆放着大石块,有的砌筑着高台,有的干脆围着一棵树建造,便于受伤的各种野生动物康复训练。
师徒几人娴熟地剁上几块肉,喂给笼子里受伤的动物,然后观察它们的行动。“豹猫右前爪断掉了,不具备放生条件,只能长期收容。”“这两只幼年雕鸮是泾源县消防救援大队送过来的,大雨过后从树上的巢穴掉落,还很怕生。”郭志宏一边投食,一边介绍,“雕鸮的眼睛非常漂亮,看上去像化过妆,却很有攻击性,爪子如刀片一样锋利,一不小心厚厚的手套都会被它抓破。”以他的经验,幼年野生动物周围一般都有“家长”看护,如果发现,只需要把它们从公路等危险的地方挪开,送到救护中心反而不好喂养。
另一个笼子里,一只靴隼雕威风凛凛站在搭建的横杆上。“这是六盘山地区发现的第一只靴隼雕,属国家二级保护动物。是彭阳县自然资源部门工作人员发现送来的,无外伤,怀疑食物中毒,一周左右精神恢复,但目前仍不会飞行。”罗宗虎每天都要用竹竿赶着这只大雕在笼子里“扑腾”一会,练习飞行能力。他介绍,野生猛禽喂养超过一周就会对人类产生依赖,变得很“懒”,因此喂食时他们常常头戴野生猛禽同类图片。还要时不时投喂老鼠等活物,有助于恢复野性和消化。
罗宗虎和陈文科是科班出身,分别毕业于长江大学和宁夏大学动物医学专业。年轻人能耐得住寂寞、长期扎根山林工作很不容易,他们克服困难,并从中找到了乐趣。“有一次,我在林子里捡到一颗鸟蛋,抱着试一试的态度,在孵化器中孵化,后来一只红腹锦鸡破壳而出,我们兴奋了好几天。”陈文科对这次成功孵化十分得意,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在实践中得到充分运用。
忙活完收治的动物,郭志宏几人才开始洗漱,准备午餐。他们的厨艺都不错,饭菜简单可口。“从来没做过饭,来到这里工作才学会炒菜、和面。”罗宗虎和陈文科从一开始的不太适应,到现在喜欢上这样的“林园”生活,有时间读读书,学习相关知识,粗茶淡饭,健康生活。
郭志宏也在工作中练就了“听音识鸟”的本领。他和单位的几名摄影爱好者痴迷拍鸟,从2016年六盘山林业局配备了第一台照相机起,就抢着去拍,现在撑起“六盘山自然观察周报”微信栏目,记录和介绍拍到的鸟类,在拍鸟圈内小有名气。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,目前拍摄记录到的鸟类超过300种,比1985年第一次综合科考翻了一倍。
和郭志宏一样,做六盘山野生动植物保护工作的,还有六盘山林业局各个林场的护林员。
西峡林场辖10万亩保护区域,副场长景永顺每天都要在辖区6个护林点和1个责任区巡查一番。最近,位于野荷谷景区的庙台管护区迎来旅游高峰,火源管控责任在景区,但护林点工作丝毫不能放松。
景永顺和朱洪斌、焉治国、虎忠勇几名护林员徒步进入林区,跨过小溪、拨开荆棘,往山林深处走去。硕大的荷叶顺着溪流方向从山谷铺展下来,草木茂密,不时有雄鹰在上空盘旋,风景秀丽。他们都是十多年甚至二十年的老护林员,对六盘山野生植物如数家珍。
“冬季防火压力最大,几乎每天都瞪大眼睛盯着监控,加强护林点防护。”景永顺介绍,春季挖药材、秋季采种子、夏季捕鸟兽的人几乎很少见了,现在群众生活条件好,生态保护意识增强,相对来说工作压力小了很多。“但不能掉以轻心,前不久还在林子里发现几个捕鼠夹。”
景永顺说,人与自然要成为朋友,为保护好六盘山野生动植物,他们持续加强常态化宣传,开展“清风行动”,同时每月组织护林员深入辖区全面清除鸟网、猎套、铁夹等非法捕猎工具。另外,科技手段得到普遍应用,防火预警监控、智能卡口作用凸显,冒烟、着火,甚至车辆频繁出入,都会及时预警。他们感到欣慰的是,职业生涯中,没有遇到较大火灾,六盘山生态不断向好,因此,与家人聚少离多、长期在艰苦环境下工作也是值得的。
六盘山脉是秦岭山系北端余脉,自南向北逶迤200余公里,地处宁夏南部,主峰米岗山海拔2928米,是泾河源头,黄土高原重要水源涵养地,宁夏乃至西北地区重要生态安全屏障。六盘山自然保护区面积135万亩,保护区内有国家重点保护的桃儿七等高等植物1224种,被称为“西北种质资源基因库”;有金钱豹、金雕等有脊椎动物373种、无脊椎动物3554种,列入国家一、二级重点保护的有63种。
六盘山林业局辖15个国有林场、30余个护林点。和郭志宏他们一样,600多名干部职工默默无闻,长期坚守在山林中,与六盘山相融,与自然和谐共生,从事森林资源管理培育,生态环境、水资源和野生动植物保护工作,构筑起坚实的绿色屏障。(记者:崔一波 陈佳文 李 兴)